【顶楼】 Eutopia
一. 圣诞礼物
赫拉宫殿二层的露台花园上，女孩打开门，反锁。半个身子探出玻璃栏杆，把玩着手里的匕首，俯视大厅的人们，他们的笑容在她看来是如此刺眼，又恶心。
琴声婉转柔长，她的哥哥坐在钢琴前，弹奏着《Silent Night》，深受妈妈和哥哥偏爱的那个女人在旁边温柔地注视着他，笑容温暖的仿佛能融化人心。一曲毕，钢琴交由琴师演奏，哥哥回到两人中间，愉快的交谈。顶楼的大人们身着礼服，不时碰杯浅抿。
李民赫觉得这圣诞宴会无趣，浅浅摇晃手里的香槟正想跟身旁的河恩星开口抱怨，不经意抬头却发现了二楼的周锡京。
周锡京从祈祷院回来后的一个月里，一直待在顶楼，不愿意见任何人，除了周丹泰。也许是洛根李和申秀莲也做了什么坏事留有把柄在他手里，所以他们也未能彻底扳倒周丹泰。
李民赫注意到了她手里的匕首，有些惊讶，只觉得是小魔头气极后蓄意报复的虚张声势。却也在思考周锡京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，李民赫边想边观察着周锡京，黑色的礼服、明艳的妆容、以及布满伤痕的手臂。她是精心收拾过自己的。
“啊~看来你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啊。”周锡京脸上是令人熟悉的笑容，充满挑衅。大厅的人们纷纷抬头，“周锡京？！你又想搞什么鬼？”周丹泰发现了女儿手里的匕首，“锡京，下来。”命令的语气毋庸置疑，但切实从中听出了一丝担心。下午女儿跟他说不想见到申秀莲和周锡勋，要在房间里画画，怎么又自己跑来了，周丹泰内心的不安油然而生。
“锡勋，我好害怕，周锡京不会又要....”裴露娜抓着周锡勋的手，微微有些颤抖。周锡勋握着裴露娜的手，紧了紧，刚要开口安抚，河恩星的香槟就泼在裴露娜脸上，“你有病吧裴露娜，在这装什么，比起声乐，还是表演更适合你。” “河恩星！你干什么！” 周锡勋吼道。李民赫横插在河恩星和周锡勋中间，“嘶...不好意思啊，你们也知道的，河恩星的精神状况....”装模作样的皱眉，还揉了揉太阳穴，“体谅一下吧。”李民赫就是这样，能够轻而易举的激怒别人还让对方拿他没有办法。
周锡勋的怒火无处发泄，转而将矛头指向又要做坏事的妹妹。“周锡京，你太让我们失望了。”一个月未见，妹妹依然像以前一样恶劣，不知悔改。
“哼” 周锡京一声冷笑，没有回话，双臂离开玻璃栏杆，居高临下地冷眼看着众人，“我记得在学暴会上，好像只有河恩星和李民赫没有举手吧，可是，刘珍妮就从来没有霸凌过闵雪雅和裴露娜吗？煽风点火这种事好像你最擅长了吧？哥哥也没有在拳击台打过人吗？你们可真是干净又善良啊。”大厅的孩子们望向彼此，会心虚吗？
姜玛丽刺耳的声音扰的周锡京头疼，“都是你教唆珍妮做的，我们家珍妮是好孩子，如果不是你，怎么可能做那种事。”周锡京翻了个白眼，笑容充满嘲讽，“我是真的不明白，为什么你们还能这样心安理得的活着，那么幸福，难道你们都忘记了闵雪雅？明明你们才是亲手杀过人的人吧。” 怎么周锡京会知道？大人们全然失了端庄，于是喧闹、辱骂，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。
周锡京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，踢开身旁花架上的花盆，一步一步登上，最上排的被踢下，人们尖叫着逃开。裴露娜愤怒的声音传来：“周锡京！你疯了吗！锡勋和秀莲阿姨一直都很关心你，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吗？玛丽阿姨说的有什么错？就是你自己堕落还要拉着别人一起！” 周锡京不屑地看了她一眼，“垃圾。”周锡勋将裴露娜护在身后，面色狰狞，吼道：“周锡京！”
河恩星的精神状态这些天来已经好转，现在又紧绷起来，抓着李民赫衣袖的手忍不住颤抖。
“凭什么啊。妈妈和哥哥，总是在照顾别人的感受，不在乎我、不相信我，为什么总是让我被冤枉！妈妈好像一直都很忙啊，忙着照顾周慧仁，照顾吴允熙，照顾裴露娜，还要送哥哥和她去留学。对我呢？劝我放弃声乐，把我赶出家门，然后通过那可笑的学暴会让我退学。妈妈不是很喜欢调查真相吗？怎么不去查一查他们自己都干了什么恶心事！去查一查是不是我教唆的！”歇斯底里。“你们从没教过我怎么做，什么都不说，只会责骂我，打我，把我锁在房间里，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让我悔改吗？这样的你们....还不如爸爸。”周锡勋扶住了身体颤抖的申秀莲，“锡京啊，不是的，妈妈相信你的，锡勋也相信你的…我…”
“闭嘴！”眼泪倔强的在眼眶里打转，周锡京攥紧拳头，微微颤抖，是委屈、是愤怒。她有些失控，拿起身旁的花盆扔下大厅，砸碎，一个接着一个。“够了！周锡京！”周锡勋暴怒。“你凭什么指责我！”
李民赫抓着河恩星手臂的力气忽然变重，内心突然生出许多恐惧。河恩星吃痛，脑袋却更痛，她不知道周锡京要干什么，也不敢去想。
周锡京举起匕首，观摩着，好像在看一件艺术品。“哥哥啊，你说把它捅在谁身上，会让裴露娜崩溃啊？吴允熙吗？啊，抱歉，忘记了，吴允熙已经死了。那还能有谁呢？”周锡京笑的嚣张，她很满意裴露娜现在的表情，恐惧、呆滞，像只等死的老鼠。
李民赫眉头紧锁，周锡京没有胆子会真的杀人吧，她到底要做什么？
周锡勋护着裴露娜向后退了退，痛心疾首，“锡京，你为什么一定要针对露娜呢？”“你为什么一定要抛弃我呢？算了，没什么好说的，你永远都没有错。李民赫，带恩星离开。”李民赫看向二楼的周锡京，总觉得她要被身后的黑暗吞噬。他让河恩星离开大厅，不要回头，自己转身奔向二楼的楼梯。
周锡京摸着下巴，故作思考状，“难道那个人会是哥哥吗？如果哥哥死了的话，裴露娜会伤心到跟你一起去死吗？”申秀莲声音哽咽，“锡京，你说什么啊？”她想不通，为什么女儿总是这么恶毒。“哥哥，香槟好喝吗？没觉得味道有什么不同吗？”周锡京随便扯了个谎，大厅的人们都露出惊恐的表情，生怕自己也喝了有问题的香槟。
“啊~今天是圣诞节呢，应该要送给你们些礼物才对吧。期待吗，哥哥？”
周锡京深深地看了周锡勋一眼，眼睛里充满着对哥哥的厌恶、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眷恋。“祝你们圣诞节快乐。再见了，爸爸。”举起手中的匕首刺进心脏，“呃”，呻吟，已经控制不住身体，不能站稳，原来这么痛啊，又将匕首刺得更深。但这点痛，远不及申秀莲和周锡勋伤害她的千分之一。把最后一句话留给周丹泰，是对这些她爱过的亲人最好的惩罚了吧，他们会愧疚的想起她吗？
终于解脱了。哥哥的背叛、妈妈的偏心，还有对闵雪雅的愧疚，每天都在折磨着她。爸爸说，她得了躁郁症，但好在是早期，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发作，所以周丹泰禁止周锡勋那些人与周锡京相见。他以为情况在好转，可他不知道的是，周锡京每天脑袋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些画面。她没吃药，也睡不着觉。病情恶化迅速，她撑不住了。
登上花架的周锡京无法被玻璃栏杆庇护，高度只在她的小腿处。
李民赫瞳孔放大，血液好像倒流一般，疯狂拍打着早已被锁上的玻璃门，“周锡京！”
少女用最后的力气回头，看到了，是李民赫啊，她笑了。周锡京最终失去知觉，向后倒去，摔落在赫拉天使的臂弯里。是和姐姐一样的结局呢。
他终究没能拉住她——就这样看着周锡京死在自己面前，无能为力。
河恩星蹲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，眼泪止不住的流，她听到了周锡京的一点呻吟，听到了掉落的闷声，她不敢回头看。赫拉宫殿顿时变得肮脏无比——心虚的人尖叫着落荒而逃，不知悔改的人辱骂着周锡京玷污了原本美好的圣诞夜。
周丹泰跪在地上痛哭，自己好像没错，又好像什么都做错了。这种无力感深深包围着他，就和知道自己杀的是罗爱乔时一样。“锡京啊！”周锡勋叫喊着，泪流满面。转身抓着周丹泰的肩膀吼道：“你做了什么！你对锡京做了什么！为什么！是你让她这么做的，是你！”
他永远见不到妹妹了，永远。
申秀莲掩面而泣，险些昏厥，她的女儿为什么都会离她而去。裴露娜冷眼看着周锡勋的反应，蹲下环住申秀莲的肩膀，说着安慰和诋毁的话。
很讽刺不是吗，最怕疼的公主用最疼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，没有人能救她。
李民赫看着大厅惊慌失措的人们，笑的讽刺。阿西，他差点都忘了，其实自己也是个暴戾的疯子啊。回到大厅，一个拳头打在周锡勋脸上，嘴角见血，抓着周锡勋的衣领把他提起来，又一拳，周锡勋像被抽了魂，也不反抗。“你不配待在她身边！你不配，周锡勋！”他像一头发疯的狼，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的李民赫，没有人敢靠近。
刘珍妮目光呆滞，她害怕，也不解，是因为周锡京死了才这样的吗？过了许久，周锡勋背靠雕塑，垂着头，一言不发。李民赫浑身战栗，喘着粗气。刘珍妮过来拉他的胳膊，“民赫，冷静一点…周锡京这种人不值得你为她…”话音未落，李民赫把刘珍妮甩开，刘珍妮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，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，“你算什么东西。”那一瞬间，那发红的双眼，带着杀意，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。
赫拉宫殿外响起鸣笛声，医生冲进来，把天使臂弯里的周锡京抬下，周丹泰推开医护人员，将锡京抱在怀里，无言，只有肉眼可见的悲痛。
李民赫望着周锡京，匕首直直的插进胸膛，猩红的血液与黑色礼裙融在一起，手臂上斑驳的伤痕似是这场悲剧最后的叫嚣。
李民赫双拳紧握，喃喃道：“周锡京，起来，看看我，一直站在你身后的我啊。”李民赫哽咽，他也痛的无法出声了。
午夜12点，庆祝圣诞的烟火准时绽放，他心底深爱着的女孩却永远回不来了。
【自私的少女，抛下一切，去找寻自己的极乐】
评论(6)